【LK】难解西风意 2（仙侠au）
前文指路：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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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飞流掐诀自西北而去，不过半日便落在了翟家庄庄外。
许是近乡情更怯，又或者三年并没医好那心伤，总归翟家庄是个让飞流既爱又惧的地方。而这一遭往事还要从八年前说起，但终究对一只虎妖而言，八年都不过弹指一瞬。他活得太久，又活得太枯燥，致使这五年无论多么不堪回首。但得到了陈琮的消息，飞流来时愿意来到这里，愿意为翟家庄做些什么，即使曾经的翟家庄让他险些命丧于此。
那是八年前，飞流追着凌渺峰的雉鸡精误闯了天磬峰后崖的璇玑林，那林中因生长着生而带造化因果的花草果子，食之受用无穷，便被天磬峰列为禁地，寻常弟子是进不得的，更遑论飞流这等凌渺峰的小徒。可那时他偏偏贪玩贪嘴，见林间生着的艳鸢李又大又红，看着汁水饱满，果肉甜美，便生了摘取之心。这天地灵物生之艰难，飞流的原身金瞳白虎是一种，这艳鸢李又是一种，因着天道的联系，灵物自是能辨别出灵物。若非他摘取艳鸢李的时候嚎叫出了声被天磬峰的弟子发现了，这璇玑林的灵果或许都被他蚕食了个遍。
虽说年纪多出许多，但墨白尊上总是对飞流处于放养态度，飞流的修为并没有比天磬峰的弟子高出许多。甚至因为他原身为虎妖，所以处处被仙家法术掣肘，他不仅没有逃出璇玑林，甚至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就被扭送到了首座面前。私自偷食艳鸢李飞流自然是认的，兽类虽然贪婪，但历来是个敢作敢当的。但那群弟子诬陷他是有意破坏璇玑林的他可是半分的不服。而这一闹，最终将他的师父墨白尊上牵扯了进来。
墨白尊上因独掌凌渺峰，又是天底下第一唯一的剑修，所以他是备受修仙界的尊敬的。虽然飞流算不清爻山各峰的关系，也大约知道墨白尊上的辈分是比首座修隐尊上高上一些。他老人家数百年不出世，偏偏不得不因为飞流的事情，被天磬峰的弟子请了过来。
彼时，飞流被绑在大殿上，现了原形，额间的第三只眼早被墨白尊上用术法遮掩成一道竖长的金色流云纹，他身上雪白的皮毛有几处灼烧的难看的黄色，左前爪被划上，因着没止血，还在涓涓地流着血。他又是狼狈至极的模样，也又是因这个模样被墨白尊上瞧见。墨白御剑到了大殿前，缩地成寸不消许多时间便到了飞流的面前。他手中捏决，飞流皮毛上的灼伤便立即消散了。在殿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参见墨白尊上’的声音中，墨白尊上低着头，弯着腰，拿出怀中的药瓶，为飞流止了血，他这方才站直了身，挥袖让弟子们起身。他便又拜那殿上的首座，不过是个颔首礼，“见过尊上。”
他这一来，殿中便无人可与他争辉，似是天道偏爱他，将所有的造化都加在他的身上一般。修隐尊上让弟子陈述飞流的种种罪行，飞流怒吼着不服，可墨白尊上却都押着他一一认了。飞流不懂，为什么他要认他没做过的事情，可是在大殿之上他没有问墨白尊上。
“那尊上认为，飞流该受什么罚？”墨白尊上问修隐尊上。
在墨白尊上的多番斡旋中，飞流终是领了凡尘七苦受一遭的劫数，被下了禁桎，抹去记忆和傍身的术法，将他化作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送到了中州做了一个逃难的难民。
飞流也曾对翟家庄怀着一颗感激之心的，毕竟是翟家庄收留了彼时作为难民的他，教他识文断字，教他练功习武，教他礼仪道德，并对他平等相待。这是一只额上生第三只眼的虎妖从未领受到的关怀，没有人将他看做异类，没有人认为他出身卑微。在被发现是虎妖之前，他的生活是极好的，他没有收到凡尘七苦，他是很感激翟家庄了。只是可惜，天命如此，作为虎妖的他终究是要与翟家庄分道扬镳的。
他放不下翟家庄，被墨白尊上接走时，他留了蒲公英作为信物，说是翟家庄若有难，飞流仍愿为翟家庄披荆斩棘。可彼时，飞流并不认为翟家庄会传讯给他这个虎妖异类的。可能在收到传信的时候，他是惊喜的，毕竟那五年亦是他的人生，比这山间无岁月的凌渺峰更承担了他许许多多的感情。
他不敢明晃晃地进翟家庄，只是轻轻扣门，开门的是庄中的大师兄翟俊飞。
“你怎么回来了？”翟俊飞看他，只是握着门闩的手有些颤抖，三年的陌路。曾经骄阳似的翟俊飞已经变得有些苍老了，凡人总是无法逃过凡尘七苦，光是生老病死就耗尽了他们的心血。侧身让了一步，翟俊飞终是迎他进了庄，他打量着飞流的眉眼，忽地笑了笑，“没想到，你不仅一点儿没变，还比三年前离开得时候显得更年轻了。”
飞流思忖着翟俊飞的意思，答道，“你当知道，我虽修的不是妖道，但原身终究是只老虎，与你们凡人还是有些不同，我们的生老病死都会缓慢些。”
其实飞流自己也并不清楚自己目前的模样，毕竟他原身的白虎一直长不成成虎的模样，这化为人形也总停留在十五六岁的模样。墨白与他说是凌渺峰清气带给他的因果，他便数十年都没有追究。可当八年前看着天磬峰的弟子生老病死的历着那凡尘七苦的时候，他方才明白这些就算是修士都无法避免这天道的运势。
“或许我们还欠你一句道歉。”翟俊飞忽地说，“当初我们见你现出原形，以为你是修得妖道的妖怪，并不知你是爻山被罚理解的修士。”
“可我本质上应该还是个虎妖，自然也怨不得你们。”飞流坦诚地答道，他自始至终都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是只老虎，是只虎妖，他能有今天都是因为墨白当年给他了一场造化，所以他从来不会因为别人说他是虎妖而动怒的，毕竟他确实如此。与翟俊飞一路走到那熟悉的院落中，他侧身问翟俊飞，“我叫你大师兄惯了，今日也还叫你大师兄。大师兄，我是收到了陈琮的传书说是师门有难才回来的。我这一路走来，看着庄中并无什么变故啊？”
翟俊飞忽地叹了口气，他领着飞流走到他们的师父翟璩的卧房中，那里门窗都紧闭着，出了血腥味便只有一些邪祟的腥臭的味道。
飞流应翟俊飞的邀请坐在了病榻外的中堂内，可他的喷嚏却是不停，他们这种通灵的兽类五感是特别敏锐的，与别人而言微弱的腥臭味于他而言几乎是窒息的一般。他接过翟俊飞递来的茶，又问了一遍，“师父这是因何病了？”
“被人下了蛊。”翟俊飞答到。
飞流皱了皱眉，许是三年不曾品过，他都觉得翟家庄的茶都有股怪味，好像有些血腥味，又好像有些腥臭味，这种味道让他很焦躁，可他不想表现得和往日有什么不同，便就硬吞下了那口茶，又问翟俊飞“那陈琮呢？我是收到了他的信件。”
“他被关在柴房中了。”翟俊飞的面容有些古怪，他的五官几乎皱在一起，声音似乎从开始都是木讷的，飞流隐约中听他说，“他给你发出求救信之后，我们就把他关在了柴房中。”
“为什么？”飞流只觉得他的脑袋疼得厉害，好像有什么钉人脑袋的虫子进入了他的脑袋中。
“因为我们骗了他。”忽地叹了口气，翟俊飞的身影都在飞流的视线中变得模糊，甚至扭曲成一团昏黄的光影，他的声音明明不曾变过，却让人听着诡异异常，他好像是被谁操控着，麻木地重复着被人安排好的那些话，“想要治好父亲的病，必须拿到妖丹，修行多年灵兽的内丹。”
“你？”飞流愕然，他捂着疼痛异常的脑袋，他从未想到他怀着感激的心来，对方却想要让他死。内丹乃是兽类修行的依存，若失了内丹不仅会化为原形，甚至还会因此丧命。他不理解为什么翟俊飞会要他的内丹，那些曾经伤害过他，又给过他温存的师兄弟们忽地变得让他有些陌生了，原来面对七苦时，凡尘间的人都是先己而后人的。
原来他这五年并没有悟到什么东西，他本就不是什么通透的性子的，料想着世间应该只有他这一头蠢虎，悠悠数十年不过白驹过隙，或许活过百年，他应该都是这样的蠢模样。他真是辜负了墨白的希冀，他不是生而通灵的灵虎，他就是凡间那些普通的老虎而已，没什么灵气，也没什么运势，他活不了太久，这些年不过是他偷来的阳寿罢了。他活该摔在淤泥中，他活该不见天日，他活该被破腹取胆。这就是天道，你不能偷取什么，毕竟不属于的东西你总要换回去的，而且你还要遭到天道的惩罚。
“你莫要怪我们，谁叫你是我们唯一认识的灵虎。”那声音忽地悠长而温和。
飞流记得这个声音，却令他如鲠在喉。
“雄飞，父亲允了我们的婚事。我想嫁你，想与你携手仗剑天涯，想与你缔红叶之盟，想与你结发共白首。”
曾经与他有白首之誓的人今日想要杀了他。
师尊，我早该听你的，如若我现在安心地在自在渊中修习吐纳当不会有今日之劫，可这劫数重重，我本无修行的资质，师尊虽能护我佑我许多，我不过也是在劫难逃罢了。
听说灵虎的内丹与凡虎的不一样，灵虎的内丹于天灵之中。翟俊飞合着翟秦雨将飞流抬到室内的长桌上，桌上内铜盆毛巾长刀玉盒等器具一应俱全。翟俊飞抬头瞧了翟秦雨一眼，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难道你对他还有情？”
“没有了。”翟秦雨摇了摇头，她低头看着飞流额间渗出的密密麻麻的汗珠，“非我族类，我又怎会继续喜欢他。”
“那我剖了。”
翟俊飞咬牙，执刀对准飞流的额头，那纹着竖金祥云纹的地方。翟俊飞不知道飞流为什么额前会有这金色的纹路，当年在城外捡他时只觉得他额上这纹路好看极了，可后来让人为飞流梳洗之后才发现这纹路是洗不掉的，待后来老庄主问过飞流这纹路是从何而来，飞流只道不知自己额上有什么金色的图案，当时全庄只觉得他天生異稟，不仅天资优秀，而且应是天生的福泽庇佑。如今看来这只是灵虎的特征，那金色云纹之内应该就是灵虎的内丹了。
翟秦雨单手握着飞流的手臂，目光紧紧地盯着飞流额上的竖金云纹。
那刀尖刚一抵在那金色的云纹上，似是抵在了铁器上，刀刃不仅没有进入皮肉，还被那云纹炸开的金光所折，节节寸断。翟俊飞同样被一股奇怪的力道弹开，他握着仅存的刀柄，似是见鬼了一般地看向金光射出的方向。
那里的云纹慢慢散开，像是浮动的金色光斑渐渐地消失了，那原本画着竖金祥云纹的地方出现了一道裂痕。
翟俊飞一愣，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那道额前的裂纹，许是成功了，许是那道人说得浸过毒草汁的刀刃是有效的，他劈开了飞流额前保护内丹的封印，劈出了一道裂痕。小心翼翼地凑得飞流更近了些，翟俊飞想要伸手去碰那道裂痕，拿出裂痕后的内丹。可他还没碰到，那道竖着的裂痕忽然张开，一双竖瞳瞪得通圆，直直地望向翟俊飞。
那眼睛睁开的一瞬间，仿佛天地都在悲鸣，有人在等他，有众生在等他。
凌渺峰云雾缭绕的峰顶被一道金光劈裂，自在渊有一柄宝剑从那茫茫地黑暗中奔涌而出，西方天空更亮了些，有群鸟从东方飞向西方，也有半城的鲜花依次开放。曾经这样的天象应召的是圣人临世，而到了如今浊气上升，清气渐稀的岁月，天不会再降圣人。
望着从自在渊腾空飞起的青色光芒，墨白的眼中含着盈盈的泪光，他躬身对飞起的剑光作揖，便随着剑光飞逝的方向御剑而去。
“这，这是灵虎的内丹？”翟俊飞颤抖着出声，他回头看着同样浑身颤抖，并且满脸惊恐的翟秦雨，便是自己也吓得手脚冰凉，飞流双眼紧闭明明是昏迷不醒的模样，但是那只竖瞳偏偏像是自己拥有灵性一般看向他。翟俊飞小心翼翼地往飞流的方向挪了一步，避开竖瞳的方向。“如果是的话……要把那个剜出来吗？”
“应，应该是吧。”大着胆子走到飞流的面前，翟秦雨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她略颤抖地将匕首拔出，沿着飞流第三只眼的眼眶，便要将那只眼睛从眼眶中剜出来。
“叮——”地一声，仿佛铁器撞击的声音，那匕首的刃直直地撞上一把掌心大小的青铜宝剑上，硬生生地将拿着匕首的翟秦雨弹开三四步，那枚掌心大小的青铜宝剑无半点损伤地悬在飞流第三只眼之上，只是稳稳地悬着，如果再进一步就会刺穿那只眼睛。可明明离得那么近，但却像那只眼睛的保护神一样安稳地守在那只眼睛之上不到一寸的地方。
飞花自门外飞来，渐渐组成一个人形，待那人形完整时，飞花忽地落了满地。墨发披肩，白衣翩翩的人便落在了飞流的身侧，他随手一挥那柄掌心大小的青铜宝剑便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他左手掐诀，那只睁着通圆的眸子随着青铜宝剑的消失而缓缓闭上，唯有那道一个指节长的缝隙还留在飞流的额头上。墨白低声呢喃着什么，一支模样古朴的笔忽地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低头看着飞流额上的裂缝，墨白抬手轻挥，那缝隙便自动愈合。紧接着，翟家兄妹大气都不敢喘地看着墨白用那支笔在墨白额上半寸画着什么，明明笔尖并没有碰到飞流的额头，可那金色的纹路已经慢慢地出现在了飞流的额上。
“你是他喜欢的那个人？”收回那支古朴的笔，墨白忽地抬头看向翟秦雨，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却透着些愠怒。
“你，你是谁？”翟秦雨将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了一些，隽秀的眸子睁得通圆，惊恐地望着墨白。
“他的眼光果真一如既往地差，总是将好心错付虎狼，曾经如此，现在亦如此。”目光仔细描摹着飞流的眉眼，墨白的目光流露些悲伤，他忽地看向翟俊飞，问他，“这柄刀阴邪得很，是谁把他给你的，看起来是专门克我的桎梏的。”
“你究竟是谁？”翟俊飞挡在翟秦雨面前，他谨慎地注视着墨白的一举一动，也在同时缓缓后退。
“我道号墨白，乃爻山凌渺峰的掌座，飞流是我的弟子。”也不与翟氏兄妹计较什么，墨白捏诀，手心中慢慢莹出一团金色的光芒，他将光团从飞流的天灵进入，见那金色慢慢融入飞流的身体中才继续道，“现在该你们回答我了。”
“尊上既然是爻山的掌座尊上，为什么会收一只虎妖为徒？”踉跄地行进了一步，翟俊飞拱手作揖，不答反问。
“凡人肉眼凡胎，果真不辩是非优劣。”睨了翟俊飞一眼，墨白的眸子不带什么感情，一双妖冶的桃花目冷清得紧，“若你等再不说明真相，莫怪我手下无情。”
“我，我说。”惊于墨白的目光，翟俊飞连忙道，“是半年前，我父和，和流夜城城主赌斗，谁料回家后满面青黑，久病不愈，卧床不起，我们请了许多人医治我父，仍然没有什么起色。直到七日前，有一名道士路过这里，他说我父是中了蛊，而且是极其难解的蛊，必须以灵兽的内丹入药才可以。我们没有那么多钱，也不认识那些个大的修仙门派，所以拿不到灵兽的内丹。正当我们焦急无措的时候想到，想到雄飞……我们知道他是爻山门下，知道他一定还活着，所以我骗陈琮给雄飞传信，为的就是能把他骗到这里来剖丹救命。”
“幸好他的眼并无损伤，否则你们万死不能赎罪。”双指点在飞流的额上，又一束金光入体，那金光入体的一瞬间，飞流睁圆了一双眼睛，正对着墨白的视线。墨白冲他笑了笑，那冰封般的眸子才慢慢地软化成水，“我当初是如何嘱咐你的，你总是不听我言，今日有次一劫也算长个记性，现在盘膝吐纳，自行排出体内的污秽之气。”
偷偷瞥了一眼惊恐地站在墙角的翟氏兄妹，飞流也不敢违背墨白的意思，连忙在床上盘膝吐纳。
“那道人道号什么？”见飞流听话，墨白的脸色便又善了一些，连带着对翟氏兄妹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那道士自称须弥盘座下芥虚子。”翟俊飞实在是被墨白这两手吓破了胆，又听闻不少这墨白尊上的威名，自然是知无不答。
“须弥盘座下芥虚子，有趣。”墨白不怒反笑，冷哼道，“多年不见，这老家伙又出世了。”
“墨白尊上听表，我等自知犯的是不赦之罪，但请尊上念我等一片纯孝之心，请伸援手救救我父吧。翟俊飞愿为尊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叩倒在墨白面前，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翟俊飞便不得不求上墨白这一求。
“不过是邪祟入体而已，尘世的那些个医者自然是医不好的，但于我等修士而言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他信手一挥，金色的光芒萦绕在整个庄中，那股腥臭难闻的味道也渐渐消失了。墨白又道，“邪祟除去后，你父最多是身子虚些，用一些温顺的药材调理着，自然会药到病除的。虽你等犯下这等罪责，但我念着老庄主当日愿意施以援手，也算是为飞流还了这份恩情。从此以后，飞流与你翟家庄两清了。”说着，他又看向翟秦雨，“你天生无慧根，飞流虽有三只眼，也都是瞎的。”
虽自知在迁怒，但墨白无法不动怒。今日若不是那刀毁了桎梏，尘翾感应到故主，他一路跟随尘翾至此，怕是只要晚了一步，这眼便被这些愚鲁的凡人给毁了去。
待警示了庄中人几句，飞流自调息吐纳中转醒，墨白便立即待飞流御剑回了凌渺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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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0+复健不容易[滑稽.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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