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如。

君子矜而不争

【LK】陌上花开06(完结篇)

一个类似于尾声的小结局。



不上升真人*3



00 、0102030405  (番外篇)


06

 

猛地从梦中惊醒,一切的一切仿若大梦一场,却又真实地让人痛彻心扉。

 

春岁刚过,京畿仍然覆着大雪,却也无法掩盖园中桃枝新发的嫩芽,那嫩芽好像是白茫茫大地之中唯一的绝色,娴静地挺立在碎雪之中,如同漠北亭亭玉立的松柏,自出生起便带着掩不住的桀骜与骄矜。

 

大抵人老了,春日便容易倦乏。

 

将军已不再是绝世无双的少年将军,已不再是枕戈待战的少年将领,他已经老了,老到不能轻巧地舞动长枪,老到无法轻松地爬上马背,老到眼睛昏花了,老到早朝时只需要慈蔼的轻笑就能与人威压。这是岁月给他的馈赠,磨平了他的棱角,也在他的肌肤上留下了刻痕,斑驳了他那弯若明月的双眼。

 

他恍惚地从大梦中惊醒,好像年少之事就结束在那样一场盛大的战役,好像之后的种种都如大梦一场,仿佛那个天青色的身影没有在夕阳的红晕下染上那抹擦不去的红痕,仿佛一天之后他还与那个人把酒言欢,诉尽心中悲喜。

 

只是在梦境之外,园中的桃花二十三年来更替得勤得很,却从未再开过花,年少的将军也逐步走向了知天命的年岁。

 

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桃枝上新发的嫩芽,即将步入老年的将军忽然想起许多的往事,记得在他往园中移栽桃树的时候,那时他还在世的父亲与下属说的那些个话。虽然从始至终他都不从后悔过,却每至梦醒时分都心痛地几度想要放手。如今细思年少那些个不放在心中的规劝,想来真是字字诛心。

 

只是,若真的放手了,便要用些什么熬过这些年的锥心之痛。

 

门外有人顶着风雪儿来,在门外梳理了衣裳,将一身的风雪留在屋外,敲门进了屋。他开口第一句,徒惹得年老的将军眼神涣散了一下。

 

“将军,小公子来了信。”

 

副将总是习惯性地唤他将军,尽管如今他已经领着爵位躺在家中等死,尽管他已卸下兵甲苦熬残年,副将仍守着他,守着那狼荒之役后猝然老去的将军。

 

将军伸手接过副将递来的信件,缓慢地走到木椅上徐徐坐下,他身子向后靠了靠,动作缓慢到几乎定格。他将书信从信封中取出来,摊放在手边的桌子上,副将往前走了两步,为将军掌灯。

 

“父亲:

 

展信佳。

 

儿闻父亲以旧疾复发为由上请乞骸骨,举彭伯父为帅出征虎狼,儿心固忧父亲痼疾,亦忧边关安宁。我父容禀,儿于南山求学三载,后院的桃花如今已开了三回。儿身虽在南山,然心在玉门,志在远驱虎狼,护我国门,不愿闲居南山吟诗作对,碌碌无为。望我父成全。

 

儿笳顿首。”

 

不见君子,云胡为家。

 

“大能啊,笳儿长大了。”将军的喘息有些不匀,他顿了顿,将信收回信封中,放在桌上,方又抬头看了一眼副将,“他想去玉门了,心大了,留不住了。可我有时也想,我这一身沉珂,一身苦痛都源于边关,而我这一身荣光,一腔报复也都成于边关。边关于我,刻入骨髓,分割不得。所以,我想给笳儿些选择,想让他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该如何。可我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将囿于玉门。”

 

“将军,孩子大了,便让他自己去选择吧,成败荣辱都是他的,难道将军您在乎那些个身后之名嘛。”副将笑了笑,将将军从椅子上扶起来,随着将军的步子往书案前走过去。

 

“帮我把架子上那个盒子拿下来。”将军忽地开口。

 

副将先将将军安置好,便站起来去够柜子上面的盒子。那盒子的材质十分好,是硬实的檀木制成的,拿在手中多少有些分量。副将端着盒子轻轻地放在书案上,他道,“将军这些东西还宝贝着呢。我替将军磨墨,将军写信时用词要重些,莫要总宠着小少爷。孩子嘛,太过顺他的意,他好不知天高地厚了。”

 

“那倒是。”将军笑了笑,小心地将盒子打开。

 

忽地从窗外刮起寒风,碎雪被吹得如落英般飞舞入屋,使得将军鬓间的银丝遮了眼,副将连忙跑到窗前将窗户关上,口中道,“将军您也不是少年了,这风啊莫要常吹,对身子不好。”

 

 “好好好。”将军弯着眉眼连忙称是,抚开遮住眼睛的银丝,远远地望着有一封信似是被风吹落到案台上。他随手将那封信拿起来,想是信封有些年头了,上面的字有些昏黄不清了,将军似是一时间好奇心作祟,抽出了信封中的信,三页信纸并不厚,将军的心底却沉了一下。展开信纸之时,只有那么一句话从眼底映入心底。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如今想来这春岁过得真是极快,云梦的桃花又新开了一茬。

 

副将关上窗户将将回头,便见到鬓发霜白的将军拿着薄薄的信纸,疲惫的眼睛安静地阖上,仿佛又进入了一场梦。仿佛这一梦间,又能梦回那多年前的云梦大泽,看南山桃花灼灼,见花间君子如玉。只是不知,如今故梦桃林犹在,那梦中的故人又在何方长眠。

 

“大能,我们去南山书院吧。”副将忽地听将军如此说。

 

吴家的小少爷再七日之后得了父亲传来的书信,也同时听到传信的人来得口信,说是将军也启程往云梦来。小少爷初听此事,拿着书信的手抖了一抖,对信内的内容多少有些不安,却也算是满怀期待地展开了信。

 

“吾儿:

 

见信如晤。

 

为父听闻吾儿志不疏,心甚欣喜。然吾儿应知,做一事便要忠一事。忠于此,也要以此为终。为父从军数十年,自认不曾有负于江山黎民,可也为此,亦负尽君父亲师。生不为相思,却为相思苦。平生种种,原只为出自本心,唯愿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奈何因果所在,徒生多恨。为父送汝至南山求学,虽始于私心,却也愿吾儿探寻本心,莫要重蹈为父的覆辙。从心所向,固本心所愿,九死亦犹未悔。倘若择取苍生,谨记江山为重。

 

愿吾儿可倾一生抱负,得偿所愿。

 

父亲笔。”

 

难得收到一封不是耳提面命,厉声呵斥的信,吴家小少爷叹了口气,这信上的谆谆教导简直不像他那位神将般的父亲的口吻。

 

后来隔了几日,吴家小少爷没等到他父亲的车驾,反而得到了一封言他父亲病死于赴云梦途中,遣他往夏口扶柩北归返京的信。那一日,仿佛云梦的桃花开得愈加的娇艳,似乎有人站在南山五里的桃花园之中,天青色如故,桃花眼如梦,眉眼含笑,朱唇轻启,声音遥远地仿佛来自于荏苒的时光洪流之中。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吴家幼子扶柩归了京,将将军葬在了吴家的宗室陵园之中,只是多在那墓碑上刻了几个字。

 

“江山为重。”

 

陌上花开,随君归去。

 

我已来了,君可还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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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说好序章和尾声一起发的,结果昨天出了些事情,没来得及发尾声。


正文算是正式完结了,磊凯轮流领便当,轮流视角,我真是个黑粉,我检讨。

另外,吴将军心忠于一人,以一人为终,无论他娶妻生子与否,这一点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在那样的一个时代婚姻和爱情是没办法划上等号的。


所以按照套路来说,会有一个类似于王太傅视角的番外。


感谢一路相随的GN。





故事都是我瞎编的,人名也是我瞎编的。

他们属于彼此,不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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